记者 张薇嫣

头版引文

世界银行非洲地区经济顾问哈里·布罗德曼：
中、印正开辟非洲新“丝绸之路”

    ——近日，世界银行发布报告指出，中国和印度这两个新兴亚洲经济大国，近年来在非洲的贸易和投资大幅度增加，如果能解决区域关系内部的不对称问题，可望对非洲的经济增长和创造就业机会产生巨大的影响。日前，世界银行非洲地区经济顾问哈里·布罗德曼（Har ryroadman）作为该报告的作者，在上海国家会计学院“亚太财经与发展中心”对其在新书《非洲的丝绸之路》中所提出的观点，进行了详细阐述。记者对布罗德曼博士进行了采访。

本期访谈人物：哈里·布罗德曼
　　哈里·布罗德曼，世界银行非洲地区经济顾问。曾担任世行东欧和前苏联地区首席经济学家以及世行对该地区的国际贸易政策协调人。此前他曾领导过世行在中国的国有企业改革、入世、竞争政策和公司治理改革方面的工作。
　　1993年加盟世行之前，布罗德曼博士在美国白宫任职，先后担任过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办公室主任和高级经济学家以及美国助理贸易代表。
　　
开辟非洲“丝绸之路”
　　上海金融报：请您大致再描述下新书所涉及的主要内容及观点。
　　布罗德曼：报告收集了关于中国和印度企业在非洲经营情况的新证据，发现非洲出口额的27%是面向亚洲，为1990年的3倍。与此同时，亚洲对非洲的出口增长速度保持在每年18%，超过对世界其他地区的出口增长速度。尤其是今天的中国和印度与非洲的贸易及投资规模之大，是历史上从未有过的。
　　因而，这本书关注的是关于中国和印度在非洲的投资以及历史概述。主要为四个方面：一是系统论述了中国和印度在非洲的贸易投资；二是哪些因素可能会对未来的中国以及印度在非洲的财政产生影响；三是中国与印度对非洲的贸易投资会对非洲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四是我们可以采取哪些政策改革，使非洲能够从中国和印度的贸易投资中获益。
　　上海金融报：就您在书中所引用的几个术语，请您再解释一下？
　　布罗德曼：主要即南南贸易和南北贸易。南南贸易就是发展中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贸易，南北贸易就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贸易。近年来，在全球经济的动向中，南南贸易及投资的加速是最为显著的特点之一。
　　几十年来，占世界贸易主导地位的一直是在北方发达国家之间以及北方与南方发展中国家之间进行商业往来。今天，非洲出口的27%是到亚洲，而2000年这个比例仅有14%左右。
　　上海金融报：您提出书中这一论断的意义何在？
　　布罗德曼：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居住着全球最贫困的3亿人口，是世界上发展挑战最为严峻的地区。而中国和印度与非洲的商业活动正在为撒哈拉以南非洲大陆开辟一条通路，使其成为初级商品的加工基地，以及向中国和印度企业、消费者供应劳动密集型产品和服务的有竞争力的供应基地，同非洲与发达国家长期存在的经济关系相比，这是一大飞跃。
　　亚非贸易这条新的“丝绸之路”，将为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加快国际一体化进程，以及经济增长提供重要和难得的契机。
　　但是，亚非之间日益建立的这种商业关系存在着严重的不平衡。非洲对亚洲的出口额仅占亚洲从世界其他地区进口额的1.6%，中国和印度在非洲的采购总额仅占非洲总出口额的13%；非洲获得的外国直接投资仅占世界总额的1.8%，而全世界外国直接投资有20%流向东亚。
　　南南经济关系前途无量。随着中国和印度在全球经济中地位日益重要，该书针对区域内部和区域之间的贸易和投资改革提出一系列建议，旨在加深不断发展的南南关系，从而解决妨碍非洲经济体获益的失衡问题。这不仅最符合非洲经济发展的利益，也最符合中国和印度自身的经济利益。
　　通过改革加强亚非贸易
　　上海金融报：在您的调查和研究中，非洲与亚洲（特别是中国和印度）的贸易及投资模式及表现有什么变化吗？
　　布罗德曼：首先，中国和印度对非洲的这种投资兴趣，将为非洲贸易发展提供很好的良机。但是贸易发展的可能性，只有非洲进行一系列政策改革后才能实现。我们仍然要回到政策改革的方向中。
　　二是南南贸易投资，即中国和非洲之间的贸易更多是在非石油领域进行的贸易和投资。
　　三是有越来越多的印度和中国的企业，在非洲逐渐成熟，这实际上是在帮助非洲国家更快融入世界贸易的一体化中。更为明显的是这些企业，能帮助非洲在区域竞争中发展贸易。我们的调查数据显示，中国和印度在非洲的企业，实际上比非洲本地的企业更能够促进非洲地区经济一体化的发展。
　　四是一些主要改革必须着手进行。为什么要进行改革呢？这是因为非洲和亚洲国家在贸易投资方面存在着明显的平衡，亚洲已经成为向非洲出口的大洲，而非洲却没有成为亚洲的主要进口国。
　　五是双方都必须采取贸易方面的政策改革，才能够有利于非洲的进一步发展。最重要的是非洲必须进行政策改革。我们从调查中发现，如今的非洲早已与几十年前的非洲今非昔比，非洲的经济日益呈现出越来越强的多元化。这种经济的多元化并不只是在石油国家，更重要的是在非石油国家呈现出。这是一个好消息。
　　而坏消息则是撒哈拉以南地区出口的份额在下降。矛盾在于，一方面出口贸易不断发展，另一方面却是出口贸易市场份额在不断降低。不过，这一矛盾却使得中国和印度在发展非洲贸易方面的作用和地位更为重要。
　　六是传统的非洲南北贸易以自然资源为主，主要为单件产品的出口。从世界上看，非洲几乎是非石油出口比例唯一没有提高的地区。现在亚洲和非洲之间的贸易关键点在于，南部（即亚洲国家）是否能够做北部（即发达国家）所做不到的事情，也就是南部是否可以帮助非洲促进多元化发展。
　　上海金融报：针对上述问题，您认对亚非间贸易及投资有重大影响的关键因素是什么？
　　布罗德曼：关键因素在于：一是“边境线上”的贸易及投资政策。包括市场准入政策（关税及非关税壁垒），外国直接投资政策体制，以及双边、区域及多边贸易协议。
　　二是“边境线后”（国内）的市场条件。包括商业环境的性质，市场结构的竞争力，市场制度的质量，以及供给约束，如基础设施不佳、人力资本和技能欠发达等。
　　三是“边境线间”的因素。包括对跨境贸易有促进作用的物流及运输体制，海外市场机会信息的数量和质量，技术标准的影响，以及人口迁移所扮演的角色。
　　四是投资与贸易之间的互补性，包括投资与贸易彼此的杠杆效应大小，互补性对公司的生产规模及跨市场整合能力的影响，参与全球生产网络和价值链的程度，以及技术转移的溢出效应。
　　研究发现，就非洲与中国及印度间国际商业活动的程度、性质和效果的影响而言，主要影响因素是投资与贸易间的相互作用，以及边境线后及边境线间的条件，政策改革应以这些领域为重点。
　　南南贸易竞争将更趋激烈
　　上海金融报：那么，在对这些影响加以调节、以增进非洲的经济发展前景方面，您的建议是什么？
　　布罗德曼：我认为，世界市场为非洲撒哈拉以南地区国家提供的贸易及投资机会无疑将继续增长。但是，随着国际经济的持续全球化，来自其他地区的市场竞争（特别是来自南方的竞争）也会更加激烈。对于非洲的决策者，应该更好地利用国际贸易及投资作为增长的杠杆。通过对几大关键因素的改革，使非洲企业能够参与中国和印度因对非投资所创造的全球生产分工的网络。
　　首先是“边境线上”的改革。例如取消中国和印度对非洲主要出口产品的关税，取消非洲某些导致自身丧失出口竞争力的原料进口关税等。
　　其次非洲“边境线后”的改革。服务的缺失，服务体系跟不上发展，是阻止非洲经济贸易的发展一大问题。另外，非洲市场上没有形成有效的竞争机制。所以，改革的目的是释放竞争性的市场力量，加强非洲的基本市场机制。
　　第三是“边境线间”改进。这其中一个非常关键、显著的因素是基础设施缺乏，使得非洲的产品很难输出到其他国家。另外，信息缺乏也会导致贸易和投资壁垒。
　　我们需要特别关注边境贸易中的关税问题。大部分非洲国家都是关税较低的国家。但在非洲内部，国与国之间制定了区域的关税政策，实际上会导致一定的混乱，不利于促进非洲经济的发展。
　　另外，非洲企业在出口加工产品中也面临不断上升的关税。最近中国已经降低了对非洲出口到中国的关税，这是个好现象，但仍需要更多的鼓励。
　　同时，我认为，即使中国和印度或世界上其他国家，削减了进口关税的限制，非洲的产品是否有足够的竞争力进入世界市场，也还是问题。所以，政策改革是必要的，但并非全俊?br>　　上海金融报：请问非洲的经济增长对中国和印度有没有帮助？中国和印度在未来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帮助非洲经济的增长？
　　布罗德曼：现在很难估计中国和印度对非洲经济发展所做的贡献，但是现在各方都在做出努力。在对非洲的贸易中，欧盟和美洲占主要地位，中国只占很小比例。但由于中国和印度对非洲的投资出现大幅的增长，因而需要引起关注。
　　我们要做的具体工作在于，一是国际组织，如世界银行或双边的捐助者，为非洲提供技术协助。二是中国和印度政府需要采取措施使这种贸易更加有利，比如减少关税壁垒。
　　事实上，非洲国家非常希望了解中国从贫穷落后的国家走向工业化的成功事例和经验教训。那么，中国企业要想更实质性的融入非洲，我最直接的建议，就是要学习英语和法语。因为，非洲国家流行的主要语言是英语和法语，语言是最现实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