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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玉明:庄子的大智慧
    日期:2009-07-28

            (通讯员:杨贵荣;摄影:张敏军)7月17日晚,第70期沙龙讲座,再次邀请了复旦大学骆玉明教授主讲《庄子》。
            “光阴似水,人生如梦,这是中国人感慨人生常说的二句成语”,骆玉明教授如此开场。“光阴似水”引自孔子的“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人生如梦”引自《庄子》“齐物论”中庄周梦蝶。骆教授说每个人都面临这些根本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在什么地方?我在做什么?我要到哪里去?每个人都可以用各种各样办法来解释这些问题,但是任何一种解释都会动摇,都可以化解,都可以拆散,对于人生都难给出一个合适解释,这就是庄周梦蝶故事内涵。


            庄子继承了老子思想,二者有相通,但也有很大不同。相同点是庄子的哲学观和宇宙观的核心概念来自于老子,庄子秉承了老子的“道”和“自然法则”。不同点是老子学说是帝王学说,他着眼于社会,关心政治;而庄子学说不是政治学说,他关心个人以及个人自由问题。
            骆教授说庄子是一个思想很奇妙的人,他的思想很辽远,他是中国第一给宇宙定义为空间无限和时间无限的人,他的《逍遥游》“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其想象如此丰富和辽远;他生活很穷困,却读了很多书,对于各家学说均有涉猎,有思想,也很狂放,喜欢把一些学派代表人物放在他的寓言故事中讽刺一番,甚至连老子也不放过;他又是一个文学气质很浓的哲学家,他的散文是先秦中写得最漂亮的,他最喜欢用寓言故事来讲人生的道理,他认为语言的功能是有限的,简单的逻辑分析不足以讲清道理,尤其是人生道理,他认为寓言故事的象征最能打动人,让人直接感受和体会这些故事背后的道理。
            骆教授说庄子的大智慧有许多,他读《庄子》悟出最重要二点:超越与自由,委顺与机变。骆教授说庄子认为人唯有超越“有限认知”,超越“是非对立”,超越“世俗荣利”,才得以精神自由。
            骆教授说鲁迅有句名言: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骆教授说其实最早说这话的人是庄子。庄子说:“道行之而成,物谓之而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骆教授说每个人所坚持价值观和真理都是在一定的有限时空中形成,也是在一定的有限时空中有效,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鲁迅笔下的阿Q有一次进城,发现城里人把条凳叫长凳,把煮鱼用的香葱细切,很生气,认为这不对。在阿Q那里,真理就应该是卫庄真理:条凳只能叫条凳,不能叫长凳;煮鱼用的香葱只能切三寸,不能细切。骆教授又举一例,他说19世纪有位人类学家考察巴厘岛的风俗,发现巴厘岛当地女人上身裸露,而下身长裙曳地,遮盖双踝。欧洲白种女人来到巴厘岛看到当地土居妇女袒露胸乳,并耻笑这些当地女人不知羞,而当地妇女看到白种女人双脚都露在衣裙外而嘲笑这些欧洲女人不要脸。
            骆教授说庄子对待是非问题有三大智慧:“得以环中,以应无穷”,“不遣是非”,“两行”。也就是说庄子认为是非不是事物固有本性,是非是事物的对立关系,不建立关系或规则也就无从有是非问题。摆脱是非偏执,站在对立关系上,不去分辩是非(并不是所有是非都值得去分辩),超然对待是非,承认事物有多样正确性,只有跳出是非才能看到宏大世界的丰富性。


            关于超越世俗荣利,骆教授说每个人维持生存的所需是很小的,但是为什么人的物质需要那么大呢?庄子认为是人的荣耀和优越的需要。利的最大就是荣,荣就是把自己交给别人评判,从他人眼睛中看到自己从而获得满足。如此这样,庄子认为把主体变成客体,把自己建立在他人评判基础上,主宾位置倒置,人就失去了精神上主体性,在精神上受他人支配,惟有放弃这种世俗荣耀,才能逃脱他人支配,获得主体的自由。
            庄子认为生命是偶然的,一个人的生物性生命是有限的,而一个人的精神性生命是可以无限的。一个人在精神上理解时空有多么大,他的精神广度就有多么大。这一点上庄子给我们指出了生命超越的途径,并指出了一种生命的境界。


            庄子生于战国乱世之中,一方面他保持自己独立、精神自由和对世界透彻的理解,另一方面他还得在荒诞可笑社会中生存。他的保全之道就是:不为世用,安之若命,与世沉浮。“吾将处于材与不材之间”以及“庖丁解牛”顺应自然就是他机变生活态度的写照。庄子认为,藏在人生背后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命”,人就是处于无穷因果之中,是事之变,命之行。
            庄子说人生如梦也只不过是梦中说梦,这句话使人对生命有种彻骨的悲凉,这是庄子对人生认识的消极一面,但它也有积极一面,积极的一面就是诗意化生活的可能,就是把生命转化为艺术,完美的人生就是艺术化人生,把生命一部分保留在幻想空间中,让生命固化在诗歌、文学、音乐等艺术中,以艺术化形式保存理想化人生。(编辑:李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