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撰写组：恽发林　　组稿编辑：李泓　　摄影：张涛

　　“现在中国有越来越多的家族企业，在座的诸位也都是商业精英，可能在未来也创办起一家大企业，或者已经创办了一家，但是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如果有一天你要退休了，你的财产如何分配给你的子孙才能使企业得到持续发展呢？”长期研究关注家族企业治理的范博宏教授刚一上台就向EMPAcc学员们提出了这样一个有趣而又现实的假设性问题。
　　“给最优秀的那个？你就不怕子女说你偏心吗？”“好，均分！如果谁也不服谁，那企业怎么经营？”范教授不断地回应学员们的回答，“其实在香港和台湾地区现代家族企业已经传承了不止一代，他们有许多优秀的股权设计方案，让我们看看这些企业大家长们的做法！看看作为商业精英的他们是如何在家族企业成员较复杂的情况下设计企业股权方案的！”

范博宏教授

平衡技巧——交叉持股
　　香港有一个80年历史的商业家族，该家族企业创始人有四个儿子，都对商业感兴趣，有创业精神，但是对商业兴趣产生分歧且经营能力高低不一，该创始人在不完全分家的情况下想出来如下股权分配方法。
将家族产业分成四个不同的类别分别交由对此感兴趣的四个儿子进行控制管理，每人各有一片天，但是四兄弟还是一家人，互通有无，互通讯息。每个儿子只控制企业的75%的股权，剩下的25%由其他三兄弟平分，形成四兄弟彼此交叉持股的态势。

　　范教授认为这种方式使得各分支都对所经营企业的绝对控股，每支都高度自治与自我激励，避免了与其他分支协商的成本和内部摩擦，无疑是解决家庭成员众多情况下股权设置的一种好方案，而且也维持了创始人所最看重的家庭和睦，事实也证明这个股权方案是成功的，该家族交叉持股的态势一直成功地持续了整整四十年之久。
但是随着各个分支子女的长大成年，继承者们越来越多，股权就会更加分散，到了第三代股权可能分布在数十人手中，大家都没有对企业形成有效控制怎么办？

修枝剪叶——股权回购
　　一些非常古老的欧洲企业其实都会定期去做家族股权回购来集中股权，这样就可以使企业长期存在。股权回购的最简单方法便是直接买下不参与公司治理的家族成员的股权。
　　其中股权回购一个案例出色的就是香港利丰集团，利丰集团在私有化前冯氏家族股权被分散在35个家族成员手中，家族中最有本领的两兄弟冯国纶冯国经两兄弟向银行借款60亿元，一部分用于收购市面上流通的股权，一部分用以高于市价80%价格收购亲戚股权，几乎取得利丰集团100%股权，然后退市重整，之后再以高溢价上市获得资金偿还银行贷款。

　　范教授谈到此处不禁感叹：冯氏兄弟人小力微，之所以能向银行借款60亿正是依靠家族企业80年来所形成的无形资产，这也是家族企业的最重要的资产，如果这样一个信誉良好的企业散了，是有多么可惜！所以家族企业的股权一定要及时管理，防止不知不觉流失，等到发觉后已经为时晚矣，毕竟不是每家企业继承人都有冯氏兄弟这样的气魄！
　　事后冯国纶冯国经两兄弟也坦诚股权重整的两年是人生最难熬的日子，因为收购亲戚股权，使得亲戚反目，大家族分崩离析。由此可见家族企业股权分配之难，利益纠缠之重，要慎之又慎。冯氏家族之所以分裂，正是因为当初股权流动设置不合理。欧洲家族企业十分重视加强股权流动性管理，法国欧尚家族每两年会进行家族股权内部交易，实行流动。对家族企业丧失热情的族人可以将股权卖给希望为家族企业做出贡献的族人，通过这样的修枝剪叶（tree pruning），使整个家族牢牢地控制住企业。当然这样家族企业的内部股权交易也只有在成员很好的沟通的条件下才有效。
　　数十年后当冯氏两兄弟老去的时候，子女繁衍开来，相同境遇又重现在两兄弟身上，这时的他们应该做什么以避免上一代人的悲剧呢？

一劳长逸——家族信托
　　最终的方法是快要步入古稀之年冯氏老大拿出50%的股份，委托摩根大通信托进行管理，将家族股权信托化。
　　家族信托在欧美已有数百年历史，但在中国大陆还是个比较新鲜的事物，它是以法律架构管理委托资产的一种形式，委托人（settlor）将信托财产（trust property）移转予受托人（trustee），受托人依照信托本旨为受益人（beneficiary）的利益或特定的目的管理或处分信托财产。信托根据受益人的不同可分为公益及私人两种，家族企业信托则属于私人信托。所有有价资产，如房地产，股票，珠宝等都可以转入信托，信托基金打理财产的方式与个人相似，信托遵守委托人立下的分配法则，对资产进行投资和分配。

　　家族信托通常严格限定转让权，如股权不能转让，或委托人及受益人死亡后才能转让，这样的好处是有效地集中了股权，帮助家族后代维护家族对企业的控制，保证企业不被外部兼并，维持家族基业长青；信托的另一重要特点是财产一旦进入信托，家族成员就会丧失法律上的所有权，因此无需缴纳高昂的遗产税以及避免了个人破产、离婚等情况对企业所有权的分割；信托还以信托这种形式使得所有权控制权分离，使得财产授予人无需考虑受益人的资质水平对企业造成的影响，将管理权决策权交给管理能力高超的信托机构或者授予人制定的机构或他人，受益人则安心地享受资产收益权。
　　基于以上优势，不少富豪选择了家族信托基金这种股权设置方式。根据范教授的调查研究，在香港216个企业家族中有72个家族选择了家族信托基金的模式，达到了三分之一。
　　虽然信托具有上述种种优势，但因为信托通常进行永久绑定或长时间绑定，如果家族后代成员对企业发展发生矛盾而他们的收益又被紧紧地绑定在一起，无法分开，因此这样势必会造巨大的内耗，所以说家族信托基金成立的前提是拥有和谐的家族关系。
　　此外根据2011年范教授研究显示，在家族成员结构复杂的前提下信托控股和个人直接持股企业的策略存在巨大差异，前者的股息平均收益率，平均资支出率，平均销售增长率上均高于后者，显然采用家族信托的企业更倾向于分配高额股利，而不是将留存收益用于公司的进一步发展，显然会对公司未来扩展造成一定消极影响，所以高增长不宜使用信托控股。此外不确定性高、复杂、需要高度管理的企业也不适宜使用家族信托。

　　范教授对家族信托总结到，中国人操练家族信托这样的外来洋枪大炮要格外谨慎，建立家族信托控股的企业家族应不仅要关注收益权分配，亦应考虑企业决策权归属的问题；家庭和谐、信托的解散期、家族治理的程度也是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最重要的是信托也要因时而变，根据业务发展和变化，及时更改或解散信托，并根据新的业务情况重新设计。
　　在课程结束快要之时，范博宏教授再次发出感慨，在他数十年家族企业跟踪研究和实地交流过程中，发现有太多的企业家族成员因为股权纠纷而父子，母女，兄弟反目。家族股权设置宜早不宜迟，但不能匆忙上马，要谋定而后动，不能将错就错。其实中国企业家们更看重的是和谐的文化，子女的成材和家庭的传承，它们才是家族企业发展的基石。因为财富分配不合理而使基石毁掉，得不偿失。倘若子女成材，自己的事业做得比父辈好，又何必在乎富爸爸是多分还是少分百分之几的股权给自己？
　　范博宏教授引用真实生动的案例和精确完整的数据，依照交叉持股—股权回购—家族信托这一逻辑链条为我们讲述了企业家族如何在复杂条件下进行家族股权设计，逐步推论出家族股权设计需要因情况而定的结论，使在座的EMPAcc学员们深入体会到了家族股权分配这一具有丰富内涵的最新商业话题。在收获了新知识的同时，学员们也为范博宏教授清晰的逻辑线条以及丰富的实务经验所深深折服，纷纷感叹不虚此行。

EMPAcc　
　　2002年，学院与香港中文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合作推出了高级财会人员专业会计硕士项目（EMPAcc），致力于培养“具有国际一流水准的中国CFO”。该项目是我院最早举办的学位项目，也是国内第一个专业会计硕士学位项目。
　　项目课程强调理论与实务并重，重点培养学员将国际最新的经济、财务和会计理念和方法运用到实践中的能力。成绩合格颁发香港中文大学高级财会人员专业会计学硕士学位及上海国家会计学院财务总监资格培训证书。项目70%的师资是香港中文大学的资深教授，他们都在北美取得博士学位，拥有多年的企业咨询经验和职业经理人培训的教学经验。其余的师资由上海国家会计学院本院师资或聘请境内外商学院的知名教授以及大陆政府界和实务界的精英担任。

（编辑：李泓）